药勺停在半空,一滴浓绿的药汁滴落桶沿。“葛藤引香,卵石定沸……”她喃喃自语,
眼前这片小小的药气流转,竟自成方圆。日子便在如此安稳醇厚的节奏里悄然滑过。
廊下青石板写下的水字,终究在日头下化作了白汽散去;木盆里凝厚的岩蜜,
也渐渐析出了晶莹的砂糖;那几块粘着蜂巢的岩蜜,被阿爻置于细口陶罐中,
架在小灶上微火温着,慢慢地化出更柔润粘稠的金色糖浆。晨光熹微时,
老药师揭开罐盖查看火候。罐中蜜浆温润,金黄透亮,质地已从最初的混沌粘稠,
变为拉丝如绸,细润通透,正达火候最甘润处。他执勺舀起一点蜜膏,
琥珀色的糖浆在晨光里拉出柔韧晶亮的长丝,缠绕生光,馥郁甜香顿时弥漫小院。
“蜜熬到这个火色,”老人低醇的声音如同院中暖熟的草药气息,“急不得一分,
也拖不得一息。火猛了则焦苦气结,火弱了则凝涩不化。非得云气蒸腾足了天光,
又得了地脉阴凉润泽,才能酿出这分甘润通透。
”他用木勺点了点蜜罐口凝聚的一滴饱满糖珠,珠映初阳,莹润生辉,“熬膏如待雨,
需心沉气稳,眼明手稳,只待天时地利齐聚那一刻——膏,自成甘露。
”云辞捧着刚洗净的山药块站在一旁。水珠顺着他袖口淌下,滴在晒暖的石板地上,
无声无迹。他望着罐中那片晶莹柔润的琥珀光晕,
再看看青石板上残留的、蒸腾后又重新凝下的薄薄一层湿润水痕。
老药师话语中那无声的、沉厚的、凝聚如潭的“待”字,与他指尖的水气凉意交织,
沉入心湖,悄然荡开更深的涟漪。便在这一片沉潜如蜜、静谧如潭的夏末院落中,
毫无征兆地——轰——隆——!一声沉钝的闷雷,如同千钧重鼓在极遥远的天边被猛地擂响!
那声音厚重悠长,并不刺耳惊心,却似携带着古老山岩深处孕育了无数个春秋的沉闷力量,
缓慢滚过层层叠叠的山峦,穿透繁茂的林海,直直撞入小院安谧的暖熟草香里!
小院霎时一静!阿爻手中舀水的木勺停在半空。阿木嘴里的甘草棍啪嗒掉在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