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些“学校吃得饱不饱”、“睡得好不好”之类的话。陈野含糊地应着,
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父亲。陈大山一直沉默地扒拉着碗里的粥。直到快吃完,
他才放下筷子,撩起眼皮,
洗干净了、但指甲缝里依然残留着难以洗尽的黑色油污、指关节带着硬茧和细微伤痕的手上。
那目光带着审视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…失望?“在城里…就学这个?
”陈大山的声音低沉沙哑,像粗糙的砂纸摩擦,“整天…跟油污铁疙瘩打交道?
”他无法理解儿子学的手艺。在他朴素的认知里,读书识字才是跳出农门的正途。
当兵也算条路。可学修车?那是下贱的行当!是脏、累、没出息的代名词。看看儿子这手,
哪像个读书人的手?倒像个黑乎乎的工匠!陈野的心猛地一沉,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。
那残留的油污和伤痕,此刻仿佛成了父亲眼中“没出息”的烙印。他想解释,
想说说车间里的精密,说说自己第一次独立换好刹车片的成就感,
说说那些复杂的发动机原理… 但看着父亲沟壑纵横的脸上那份根深蒂固的质疑,
看着这低矮昏暗、弥漫着贫穷气息的屋子,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,
化作一种沉重的无力感。“嗯。”他最终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,埋头继续喝粥,
滚烫的粥水滑过喉咙,却暖不了心。**(场景三:集市上的钢铁坟场)**腊月二十八,
镇上逢大集。这是年前最热闹的日子,十里八乡的人都涌向镇中心的街道,置办年货,
也图个喜庆。母亲要陈野一起去,买点红纸写春联,再割点肉。陈野本想在家待着,
但看着母亲期待的眼神,还是点了点头。他也想看看外面的热闹,或许能冲淡家里的压抑。
集市上人声鼎沸,摩肩接踵。
空气中混杂着炸油糕的甜香、生肉摊的血腥气、劣质鞭炮的火药味和汗水的酸味。
陈野跟在母亲身后,
目光掠过琳琅满目的年货摊、扯着嗓子吆喝的商贩、穿着花花绿绿新衣的孩童,
却总感觉隔着一层。这些喧嚣和色彩,似乎与他身上那件洗不...